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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桑比克1996耶和华见证人年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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拘捕令
1975年6月25日,莫桑比克宣布独立。建国日的筹备工作如火如荼的时候,耶和华见证人的中立立场越来越明显。担任要职的弟兄设法谒见新政府的官员,无奈并不成功。新上任的总统在电台发表演说的时候,打着发号施令的腔调说:“我们要彻底铲除耶和华见证人。……我们认为他们是葡萄牙殖民主义的孤臣孽子。他们就是国警的余烬。……所以,我们建议立即逮捕他们。”
风暴已经刮起来了。全国各地组织了所谓生力军,以逮捕所有耶和华见证人为己任,不论见证人在上班,在家里,在街上,不管白天黑夜,通通都要拘捕。在上班地点,在公众场所,人人都要随众大喊“解放阵线万岁”,不然就被指为公敌。国家主义情绪达到狂热程度,群众就显出这样的精神。
耶和华见证人虽然在政治问题上严守中立,不过他们奉公守法,尊重官员,做事诚实,尽责纳税,这是众所周知的。久而久之,莫桑比克政府凭着累年的经验,证实了这一点。可是,当时耶和华见证人在莫桑比克的处境跟早期基督徒一样——这些基督徒在罗马的竞技场上被人处死,因为他们不肯向皇帝焚香。见证人又像德国的弟兄一样——这些弟兄被关进集中营里,因为他们不肯呼喊“救星希特勒万岁”。在世界各地,见证人都矢誓服从耶和华,服从耶稣基督,绝不妥协,以此著称。耶稣基督形容他的跟随者说:“他们不是世界的一部分,正如我不是世界的一部分。”——约翰福音17:16。
集体驱逐出境——去向不明?
莫桑比克的监狱很快就挤满了成千上万的耶和华见证人。很多家庭妻离子散。激烈的政治宣传燃起了民间对见证人的极端仇视,结果虽然长老并没有劝人自首,很多见证人却宁愿向当局自首,好跟已经被监禁的弟兄和亲人在一起,因为这样才感觉安全一点。
由1975年10月起,津巴布韦(当时称为罗得西亚)和南非分社收到各地环务监督、专责委员会、个别弟兄寄来排山倒海的报告,所描绘的景象十分黯淡。分社把这些报告转交给耶和华见证人治理机构。普世弟兄团体一听见莫桑比克的弟兄情况险峻,全球各地的同工纷纷响应希伯来书13:3的忠告,为这些受难的弟兄不住地献上祷告,呼声上达穹苍。只有耶和华能使他们熬得住,他也的确用自己的方法赐力量给他们。
耶和华见证人实际所受的虐待惨无人道,这很可能不是政府最高当局的原意。可是,有些下级官吏一心要动摇见证人基于良心的坚决信念,就用尽狠毒泼辣的手段,非要弟兄喊出一声“万岁”决不罢休。这样的事件很多,其中一件涉及维兰库卢镇的茹利昂·科萨。他由于坚守信仰,誓不低头,被毒打3个小时,也毫不动摇。有时候,施暴的人虽然迫使受害者勉强说了一声“万岁”,却还是不满意,甚至要见证人喊“打倒耶和华”、“打倒耶稣基督”。我们的弟兄所受的暴行虐待多得难以尽述,可怖得难以言宣。(见《儆醒!》1976年1月8日刊[英语版],第16-26页。)可是他们知道,就像使徒保罗向第一世纪腓立比的基督徒所说,他们在患难迫害之下勇敢地站稳立场,正好证明他们对上帝的爱有多深,同时保证上帝会奖赏他们,拯救他们。——腓立比书1:15-29。
监狱里人数过多,挤得透不过气来,环境污秽不堪,粮食严重短缺,结果在马普托(前称洛马市)的几所监狱,4个月内有超过60个小孩子丧生。没有被捕的弟兄尽力设法接济狱中的弟兄。在1975年年底,有些见证人为了继续给被囚的弟兄供应食物,甚至不惜变卖财产。不过,支持狱中的囚犯难免危害自己的自由,很多弟兄由于照顾同工的需要,自己也被抓住了。这样的爱心正是耶稣说他的真门徒彼此会有的。——约翰福音13:34,35;15:12,13。
说也奇怪,同一个时候,在索法拉省一些见证人所受的待遇却完全两样。他们被捕以后,政府人员把他们送到贝拉市富丽堂皇的格兰大饭店,并且在等候当局决定他们的去向之前获得食物供应。
弟兄的去向会怎样呢?这点一直是个谜,连载送他们的大型客车、货车的司机们也茫无头绪。
目的地——米兰热区的卡里科
由1975年9月到1976年2月,所有被拘押的耶和华见证人,不论囚在监狱里还是关在营地里,都被当局调迁。警察和其他地方官吏利用这个秘而不宣的目的地作为又一个武器,对弟兄大加恐吓。他们对弟兄说:“你们要被猛兽活活吃掉。那是北部没有人知道的地方,一去不回。”不信的家人加入了哭诉哀求的大合唱,切切央求信徒就范。尽管这样,变节不忠的人仍很少。甚至新近感兴趣的人也很勇敢,奋不顾身加入耶和华见证人的行列。欧热尼奥·马西特拉就是一个例子。他是个热中政治理想的人。他听闻监狱里挤满了耶和华见证人,就很好奇。为了明白见证人是怎么回事,他请求他们同他研究圣经。一个星期以后,他也被捕,并且递解出境。他是在集中营里最先受浸的人之一。今天,他是一位环务监督。
见证人由监狱被押上大型客车、货车,甚至送上飞机的时候,脸上毫无惧色。1975年11月13日,最壮观的车队之一由马普托出发,共14辆大客车。弟兄们喜形于色,卫兵百思不解,问弟兄说:“你们连自己到哪儿去也不知道,怎会那么高兴呢?你们要去的完全不是什么好地方啊。”弟兄还是很喜乐。那边不信的亲人在哭,恐惧家人有什么不测;这边见证人唱着王国诗歌,其中一首是“鼓勇向前”。
沿途每经过一个城市,司机就给上司打电话,问问目的地在哪里,上司老叫他们开到下一站。有些司机走迷了路。不过,最后总算到了米兰热,就是赞比西亚省一个区的主要市镇,离马普托1800公里。区长向弟兄致词表示“欢迎”,内容猛烈抨击见证人,而且语带恐吓。
卫兵把弟兄送到市镇以东30公里外、门杜兹河的河岸。这个地方叫卡里科,仍旧在米兰热区的范围。自从1972年以来,成千上万的耶和华见证人为了逃避迫害,纷纷离开马拉维,到这里来做难民。莫桑比克裔的弟兄出乎意外来到,叫马拉维裔的弟兄十分惊讶。莫桑比克裔的弟兄获得语言不通的弟兄接待,也感到十分意外。不过,大家都觉得是一场惊喜。马拉维裔的弟兄接待莫桑比克裔见证人,那种热情好客的精神给司机们留下难忘的印象。——参看希伯来书13:1,2。
区长就是当年在马沙瓦监狱跟弟兄们同囚的人。每一组见证人进来,他都问:“希劳莱和钟古扎在哪儿呢?我知道他们一定来的。”希劳莱弟兄果然到了,区长对他说:“希劳莱,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样接待你。我们现在是不同阵营的人了。”他坚守自己的理念,而且丝毫没有让以往同受铁窗之苦的人好过一点。他自己说:“我是管绵羊的山羊。”
国际弟兄团体以爱相助
耶和华见证人的国际弟兄团体对莫桑比克的弟兄显出很大的爱心和关怀。他们写给莫桑比克政府的请愿信在邮政机关里好像洪水泛滥一般。奥古托·诺韦拉在一家电讯公司工作,他的同事常常取笑说,耶和华见证人只是本地的一个小教派。可是,一台台电报机开始收到世界各地发来的信息,他们就没话可说了。各地的反应排山倒海,证明耶和华的子民的确在爱里团结起来。
大概10个月后,一位政府官员到来巡视营地,他承认说,弟兄们是因为无理的指控被囚的。可是,重获自由的时候还未到。
新生活的挑战
耶和华的子民在莫桑比克的历史上写下了新的一章。营区内的马拉维裔弟兄自行组织起来,分成8个村子。他们在适应丛地的新生活方面吸收了不少经验,而且掌握了技术,懂得怎样建造房舍、王国聚会所,甚至大会堂。以往没有农耕经验的人对于这种工作,也学到了窍门。另一方面,很多莫桑比克裔的弟兄一辈子都没有种过田,现在可要尝尝耕耘工作的滋味了。头几个月,新到的人获得马拉维裔弟兄盛情款待,在家里收容他们,一起用膳。后来,莫桑比克的弟兄就得自建村舍了。
要自力更生并不那么容易。雨季刚刚开始,那一带恰巧天降洪福,甘雨连绵。这一区素常大旱,可是横贯营区中央的门杜兹河竟然泛滥,弟兄们认为这是耶和华照顾他们的象征。事实上,这条河常常干涸,但是以后连续12年,竟没有一刻缺水。另一方面,穆滕巴弟兄忆述说,“天气多雨,自然到处都是滑不唧溜的烂泥,本来住在城市的人就更不习惯了。”另外,渡河的桥只是临时摆放的几根树干,妇女过河步履要保持平衡也很不容易。沙维·登戈回忆说:“我们这些习惯坐在办公室里的人,一下子要走进森林里砍伐木材盖房子也很为难。”有些人没有心理准备,遇到这样的环境就大受考验。
回想摩西的时代,有一群‘混杂的群众’跟随以色列人离开埃及,走进旷野,他们开始大发牢骚,后来连以色列人自己也埋怨起来。(民数记11:4)同样,有些还没有受浸做见证人的,从起初就显出埋怨的精神,一些受了浸的人也加入了他们一伙。他们去见区长,表示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尽快遣送回家。不过,当局倒没有顺应他们的意思,他们并不能马上回乡。当局把他们拘留在米兰热。他们许多人对忠信的分子造成不少滋扰。这些人被称为“叛徒”,住在弟兄们当中,却随时不惜出卖弟兄。他们对上帝的爱通不过考验。
大会堂倒塌的始末
当初,马拉维裔的弟兄享有相当大的崇拜自由。莫桑比克裔的弟兄到达以后,起初也分享到这种自由。他们天天聚集在其中一个大会堂里,查考每日经文。主持聚会的往往是一位马拉维裔环务监督。马托拉回忆说:“经过几个月的监禁、劳顿以后,同那么多弟兄一起聆听属灵的劝告,的确很有强化作用。”可是,这种有限的自由并没有维持很久。
1976年1月28日,政府官员在军队护卫下,开进难民营,宣布说:“政府禁止你们在这些会堂或村内其他地方进行崇拜或祷告。这些会堂将收归国有,交由政府酌情使用。”官员命令弟兄把所有的书籍全拿出来,一律充公。当然,弟兄设法把书藏起来。稍后,政府人员在每个会堂前面悬挂国旗,并且派军人把守,确保政令严格执行。
这些会堂是用木柱围成的,看上去很粗糙,其实十分牢固。可是,过不多久,所有会堂全都开始破损。登戈还记得有一次,区长和他刚刚进了一个村子,会堂忽然塌了下来,可是当时没有下雨,又没有刮风。区长大叫大嚷说:“怎么搞的呀?你们太过分了。会堂收归国有,现在全塌下来!”后来一次,区长对一位长老说:“你们一定是祷告求会堂倒塌,……你们的上帝果然叫会堂塌下来。”
难民营内的组织
有9个给莫桑比克弟兄住的村子很快就兴建起来,跟原有的8个马拉维村子平行相对。这两群人凭着“清洁的言语”团结起来,在随后12年共同起居作息。(西番雅书3:9)每一个村子分为两个街区,街道维修完善。每一个街区内,有8块土地,每一块的大小是25米乘35米左右。一个街区组成一群会众。当局在难民营下了禁令以后,弟兄再不能盖造触目的王国聚会所。于是,他们建造L型的房子,达成同一个目的。这些房子通常只住一位寡居或独身的人,让人家以为是住宅。到举行聚会的时候,讲者站在两部分直角相连的位置,就可以看见两边的听众。
每一个村子周围,就是那个村的农地。每一群会众都有“会众农地”,人人都有分耕种这块田地,作为自己对会众需求的贡献。
村子的大小在乎人数多少。按照1979年进行的人口普查,最小的村子是莫桑比克7号村,传道员只有122人,共两群会众;最大又最远的是9号村,传道员有1228人,共34群会众。全营共有11个环。这个难民营由马拉维裔和莫桑比克裔村子组成,另外还有一些附属地带。弟兄们把这个营叫做“卡里科圈子”。有档案可据的最后一次人口普查是1981年举办的,当时卡里科圈子的总人口是2万2529人,其中9000人是活跃的传道员。后来还有进一步的增长。(根据一份名为《众志成国》的册子第38,39页 说,当时在任的总统马谢尔声称营内的人口是4万人。)
辛戈当政——岁月艰苦
当然,耶和华见证人被迁到米兰热的原意,不光是要成为农业合作社。政府把难民营称为卡里科改造中心,正好说明政府的用意。在马拉维4号营中央,有一个管理中心,由政府人员操作,设有办事处和员工宿舍。政府还设有营房司令和兵士,营内筑有监狱,我们很多弟兄都曾经囚在那里,刑期不一,视乎司令怎样定夺。
最劣迹昭彰的司令是辛戈。他出任司令那两年,弟兄叫做“辛戈朝代”。他一心要破坏耶和华见证人不屈不挠的立场,重新“改造”他们,于是用尽各种各样的心理手段,甚至使用暴力,但求得逞。他差不多完全没有受过正规教育,可是他讲话琅琅上口,娓娓动听,特别爱打比方。他鼓舌如簧,企图向弟兄灌输自己的政治哲学,削弱他们对上帝的爱。他所用的手段之一叫做“五天研讨大会”。
“五天研讨大会”
司令宣布已经定了日期举行“五天研讨大会”,见证人应该从营内推选最胜任的人,一些能够把有意义的资料向教友转述的人。这些人将被派到某一个遥远的地点出席研讨会。弟兄料到他别有用心,所以不肯推选什么人。可是,在场的“叛徒”指名推举一些担任要职的弟兄,包括各位环务监督。被推举的人中,有钟古扎、登戈、比拉。货车载走了21个男子、5个女子。他们往北走了几百公里路,到了利欣加以北、尼亚萨省的一个地方。卫兵把男的关进刑事囚犯的“改造营”,女的关进囚禁妓女的营房里。
弟兄姊妹在这里受尽极端的酷刑,其中一种,施刑的人叫做“基督式”酷刑。受害人的双臂向外直伸,好像在十字架上一样,然后有人拿一根木棒,放近双臂,同双臂平行,用尼龙绳子把臂膀和木棒紧紧缠住,由一边的手指头缠到另一边的手指头。手、臂和肩头完全没有血液循环,弟兄要这样站着很久,为的是迫使弟兄喊一声“解放阵线万岁”;但这样的伎俩并没有成功。忠心的长老比拉在这种残酷不仁的虐待下,不幸心脏病发作而死。
姊妹们被迫做“体操运动”,不停跑步,有时候要跑进水里再跑出来,漫无休止;要不停翻筋斗,上山下山;还有许多不人道的待遇,不计其数。这样的研讨会!这样的“改造”!
虽然当局施加残酷的虐待,大多数弟兄都保持忠贞气节;只有两个人屈服。有一位弟兄成功寄了一封信到马普托市给内政部部长,揭发这样的暴行。这封信果然奏效。尼亚萨省省长亲自乘直升机来巡察。他马上把司令和他的助理官革职查办,并且宣布说:“这些人员的行动,违反了解放阵线的方针,现予拘捕。”有些非见证人的囚犯也受到同样的待遇,他们听见宣布,无不欢喜雀跃,说:“我们现在重见天日,实在太感谢你们了。”弟兄回应说:“感谢耶和华吧。”
一段时间以后,弟兄们被迁到别的营房去,在那里除了强迫劳动以外,再没有别的虐待。他们住了前后两年,才被送回卡里科——辛戈在那里迎接他们。他一再企图举办类似的“研讨大会”,要削弱弟兄对耶和华的忠贞,可是都不成功。最后,他离开卡里科之前,以一贯的作风发表演说。他承认失败,说:“有人砍树,砍了许多下,差不多砍倒的时候,有别人来接班。那个人只砍了一下,树就倒下来了。我砍了许多下,可都不济事。我卸任以后,别的司令会来。他们要用别的法子。你们可不要屈服啊。……只管站稳立场。……不然的话,光彩就全归他们了。”至于弟兄,他们对耶和华的爱坚贞不渝,要确保光彩荣耀只归于耶和华。——启示录4:11。
留在城市的人
到这个时候,莫桑比克所有见证人都在监狱或拘留营里吗?敌人在工作的地方仔细搜寻见证人,也差不多搜遍每一个地区。尽管这样,仍然有人能够逃脱。不是人人都希望见证人坐牢受刑,但见证人总是有被捕的危险。一般的日常活动,例如出外购买食物、到公共水龙头取水,都是冒险的事。
当时莉塞特·迈恩达留在贝拉市。她回忆说:“因为我没有出席规定要参加的政治聚会,所以当局不肯发给我购买粮食的证件。幸好有一个友善的店员叫我私下去找他,卖给我几公斤面粉。”(参看启示录13:16,17。)在贝拉市的港口,她的丈夫迈恩达弟兄六次被人解雇。可是他的雇主每次总得回头找他,因为他的专业资格对公司实在太重要了。
虽然作见证和聚会非常危险,属灵的光却没有在国内任何一个主要城市里熄灭。在贝拉市的埃斯图鲁区,有一群青年又勇敢,又渴求真理,参加了迈恩达一家在贝拉市的活动,一起使真理之光在索法拉省的省会继续照耀。这个小组非常热心,情势尽管危险,他们却冒险越过边境,到罗得西亚(现在称为津巴布韦)运灵粮回来。
索尔兹巴里(现在称为哈拉雷)的分社办事处勇敢工作,孜孜不倦地照顾所有分散在北部的弟兄。所以,分社一收到消息,知道有一个小组仍然在太特镇聚会,就派两个弟兄去照顾他们。他们渴望跟弟兄见面,就好像使徒保罗的同工以巴弗提一样。(腓立比书2:25-30)其中一个奉差的弟兄是深受爱戴的雷德松·祖鲁。他用支周华语发表的演讲震人心弦,在北部广为人知。他跟同伴冒着很大危险,骑脚踏车穿越丛林,探访莫桑比克各地孤立的弟兄。
真理的光也照样在楠普拉省继续燃亮照耀。有一群未受浸的人留在当地,用自己的方式继续聚会。起初有8个人参加聚会,但很快就增加到50人。那时有一个弟兄被人从卡里科送到楠普拉的医院治病。在那群未受浸的人当中,有一个成员刚巧在医院里工作,两个人就联络上了。住在医院的弟兄写信给社方,于是分社办事处叫他跟这群人研读,帮助那些可以受浸的人做好准备。结果有五个人受了浸。后来,有一个见证人从荷兰来楠普拉省做世俗工作。他开放自己的家做聚会的地方,于是那些刚受浸的弟兄得到进一步的帮助。过了一段时间,那群人当中有一些能负起长老的职责。
在中央监狱里获得舒解
1975年,一批又一批的囚犯从马普托的监狱送上北方,然后有其他囚犯不断抵达,取代他们的位置。到了1976年2月底,政府决定不再没完没了地将见证人囚犯送到北方。
几个月后,马谢尔总统参观马普托的中央监狱。塞莱斯特·穆腾巴姊妹正在那里服刑,于是把握机会向总统作见证。总统友善地聆听她的话,不过总统离去后,姊妹就被监狱当局严厉斥责。可是一个星期以后,上头下令释放她,还有文件保证她不用再因政治理由受到骚扰,而且有权在中央医院里复职。此外,上头也颁令释放那座监狱里的所有耶和华见证人。
马普托的见证人成立了好些会众。不久,24群会众组成了一个环,由马普托东北伸展到伊尼扬巴内。登戈弟兄奉派探访这些会众。南非分社还任命了一个由长老组成的委员会去照顾这些弟兄的灵性需要。他们发展了好几种谨慎的非正式传道方法,并且安排弟兄出席在邻近斯威士兰举行的大会。要是有弟兄从卡里科回来,马普托的弟兄就会借“洗尘宴”的名义举行大会。
卡里科的情形又怎样?那里的属灵活动有什么安排呢?
“服办”委员会监督营里的活动
在津巴布韦分社的督导下,马拉维的弟兄成立了一个特别委员会去照顾营里的属灵需要。从莫桑比克南部来的弟兄到了卡里科以后,这个已经运作的安排也使他们得益。两个从南部来的弟兄加入了委员会。他们是穆腾巴和马托拉。
服办委员会(“服办”是“服务办事处”的简称)负责跟社方通信和组织大会。他们汇集全营的报告,定期跟村里的长老会面,并且督导11个环的工作。他们的确身负重责。鉴于弟兄跟政府当局的关系并不稳定、岌岌可危,他们的责任更是沉重。
在营里传道,使人做基督的门徒
在1975年跟随弟兄到米兰热区定居的感兴趣人士和圣经学生,有很多都在1976年11月受了浸。
在被囚期间,在转送到拘留营的途中,很多本来是正规先驱的人都继续传道。可是他们向谁传道呢?起初,他们跟还没有受浸的人研读圣经,包括教导弟兄的孩子。大家都把儿女众多的家庭看做“好地区”。父母跟一些孩子研读圣经,其余的就分给独身的传道员教导。这样,很多人可以继续积极从事使人做基督门徒的工作。
可是,对一些真正有传福音精神的人来说,这样做并不足够。一个热心的先驱开始打探营外有没有传道地区。当然,这样做是有危险的,因为拘留营当局定下了一些限制。这位先驱知道,要离营就一定要有口实。他可以用什么借口呢?他向耶和华祷告后,决定向营外的人卖盐和其他食物。他开了个高价,好能打开话头向人作见证,却不用真的有交易。他的方法流行起来,结果很多“小贩”都到营外兜售货物。要把真理传遍分散的地区,就要走很远的路程。他们破晓就得出去,晚上才能回来。虽然“蝗”多“草”少,很多住在区内的人却凭着这个方法得以认识真理。
“赞比西亚生产中心”
由于这些“重新受教育的人”勤恳工作,加上这个区域天降甘霖,所以五谷丰登。营里的见证人收割了很多玉米、稻米、木薯、黍子、甘薯、甘蔗、豆子,还有玛芙果一类的土产。卡里科圈子的谷仓全都满了。他们也饲养各种家禽和小动物,例如鸡、鸭、鸽子、兔子、猪等;这样,他们的食物就有更多蛋白质了。他们起初饥肠辘辘,现在这种情形已成过去,反而国内其他地区却遭遇有史以来最严重的粮荒。——参看阿摩司书4:7。
政府为了表彰这个农业成就,开始把拘留营一带称为“赞比西亚生产中心”。弟兄把多出来的农产品卖掉,获得的收入使他们可以添置衣服,甚至购买收音机和脚踏车。他们虽然是囚犯,却因为勤奋工作而衣着光鲜。弟兄一丝不苟地遵从政府的税务法律。事实上,他们是当地的主要纳税人之一。即使在这样的环境下,基督徒仍然要本着良心纳税。按照圣经的标准,谁要在会众里获得服务特权,谁就得符合这个条件。——罗马书13:7;提摩太前书3:1,8,9。
文化交流
卡里科出现了互传技术、文化交流的现象。很多人学会了新技术,例如砌砖、木工和木雕等。他们一起培养各种技能,包括制造工具,提炼铸铁,制造优质家具等等。除了个人学到新技术,或把现有的技术水平提高了,这些活动也带来额外收入。
文化交流的最大挑战是语言。莫桑比克人学会了马拉维人所说的支周华语。结果这成了营里主要的语言,大部分的书刊都用支周华语翻译。马拉维人也虚怀若谷,渐渐学会莫桑比克南部所说的语言——聪加语和聪加语的变体。很多人也学会了英语和葡萄牙语。后来这些人获得特别的服务机会,这些语言对他们十分有用。一位长老回忆说:“你也许遇到一个弟兄姊妹能流利地说你自己的语言,你却分不出他到底是莫桑比克人还是马拉维人。”
灵粮怎样运进营里?
灵粮从赞比亚取道马拉维运到营里。用什么方法呢?一位环务监督答道:“只有耶和华晓得。”服办委员会在营里多半指派一些年轻的马拉维先驱弟兄,请他们骑脚踏车越过边界,在指定的地点跟奉派传递信件书刊的人相遇。凭着这种方法,各群会众得到最新的灵粮。
服办委员会的成员也会越过边界,到赞比亚或津巴布韦去,从治理机构所安排的带务监督探访得益。凭着诸如此类的方法,卡里科的弟兄跟耶和华的组织保持紧密联系,从而在崇拜耶和华方面保持团结。
会众的聚会也要特别安排。由于弟兄经常受人监视,很多聚会都在破晓或凌晨时分举行。出席聚会的人会在房子外面聚集,装成在院子里吃粥的样子;讲者却在房子里。有些聚会在河床上或天然的坑里举行。可是,筹备大会所要做的工作却多得多。
怎样组织大会
服办委员会从社方收到大会节目的所有资料以后,就会退到9号村好几个星期。在这个比较偏僻的村子里,他们会彻夜在灯笼下工作,翻译演讲大纲,为戏剧录音,委派讲者。津巴布韦送了一台手动复印机给他们,对他们的工作特别有用。直到一连6个大会的节目全部准备完毕,他们的工作才算完成。
此外,他们也会指派一队弟兄去寻找合适的地方作为会场,作妥所需的准备。地点可能在山坡上,也可能在森林里,不过一定要离营10公里以上。所有过程都不可以让当局或“叛徒”知道。弟兄借了一些手提式收音机回来,装配成音响系统,让3000多个听众可以听到节目。会场附近总有溪流,只要筑一道坝就成了受浸池。讲台、听众席、清洁工作、维修服务等都要预先安排。最后会场准备好了——不过每年都得改变地点。
大会作了安排,使各个村子的所有弟兄都能出席。安排运作得很好,因为弟兄表现极佳的合作精神。他们不会人人在同一个时间出席大会;村子里空无一人必然会引起当局注意。所以邻居要轮流参加——一家人出席一天,另一家人出席第二天。留在村里的那家人会在邻居的房子里进进出出,穿来插去;所以没有人会发觉少了一家人。这会令有些人错过了大会的某些节目吗?不会;因为每天的节目都发表两次。因此,三天的大会就要开六天;两天的大会就要开四天。
一群机警的招待员组成了一条联络路线,从营里的行政中心起,每500米驻守一个人,一直伸展到会场为止。一有可能危及大会的事发生,这条联络路线就会发挥作用。不过短短30分钟,弟兄就能把消息从三四十公里外接力传到会场。这样,大会行政部就有足够时间作出决定。他们可能决定提早结束大会,大家躲到森林里。
若泽·巴纳是从卡里科来的长老;他回忆说:“有一次,一个警察在大会前的晚上警告我们,说当局已经知道大会的消息,而且打算解散大会。于是我们把事情交给负责的弟兄决定。弟兄应该取消大会吗?他们向耶和华祷告后,决定等到第二天早上再作打算。第二天果然有答案了——晚上下了一场暴雨,门杜兹河泛滥成涝。既然警察在河的另一边,于是人人都可以出席大会,不用有人留在村里,也不用有人组成联络路线。我们随心所欲地高唱王国诗歌。”
叛道的影响和10号村
有一伙叛道的人自称为“受膏者”。他们发起了一场运动,结果惹来不少麻烦。这伙人主要住在马拉维村子里。他们声称“长老时代”已经在1975年结束了。他们身为“受膏者”,现在应该由他们来带头。社方出版的《永生——在上帝之子的自由中》对一些人很有帮助。弟兄用书里的资料,帮助有怀疑的人明白怎样才算真的受膏。可是叛道者的影响却传播开去。很多人听从他们的话,结果都误入歧途。他们主张人根本不必向社方提交报告,只要祷告后把报告抛到空中就行了。
据估计,由于这次叛道影响而被开除的人约莫有500个。他们自行决定建筑自己的村子,并且获得当局批准。这就是10号村。后来,有一大队年轻女子服侍这场运动的首领,而且很多都替他生了孩子。
在拘留营余下的时间,10号村和村里的那伙人都一直存在,而且给忠心的弟兄造成很多麻烦。有些人起初受别人影响,参加叛道,后来却悔改,重返耶和华的组织。最后拘留营的生活结束了,叛道的社区也终于解散。
“营地是我们的监狱,房子是我们的囚室”
直到1983年年初,营里的生活仍算相当正常。可是,弟兄们却没有忘记自己是囚犯。固然有些人自己找到门路返回城市,也有些人到过营里,然后又回到本地去;可是整体来说,大部分人还是留在营里。弟兄自然想念家乡。有时候,他们寄信回乡。有时候,一些弟兄鼓勇前来探营,看看亲戚和老朋友;营里的弟兄就托他们捎封信给家乡的亲友。不过,有些探营的弟兄却被发觉而给囚禁起来。
从前登戈常常想道:“你们马拉维人是难民,我们却是囚犯。营地是我们的监狱,房子是我们的囚室。”可是,马拉维弟兄的情形其实没有多大分别。就算当时村里的情形还算正常,也快要猝然中止了。
武装入侵带来恐慌死亡
1983年年初,抵抗运动的武装分子开始侵入卡里科区域,迫使行政中心的司令逃到30公里外米兰热的地区避难。虽然弟兄仍旧受当局监视,却看来暂时享有较大自由。
可是,惨剧突然在1984年10月7日爆发。当时区务大会的筹备工作刚刚完成。一支武装部队从东边迫近。他们经过9号村,沿途杀人流血,引起恐慌。他们在马拉维弟兄所住的7号村杀了穆托拉弟兄,然后在莫桑比克弟兄住的4号村杀了诺伟拉。在莫桑比克弟兄所住的5号村,穆腾巴弟兄惊闻枪声。他看见弟兄倒在地上,于是高声向耶和华呼救。武装分子焚房劫舍;男女孩童四处奔逃,拼命寻找蔽身之所。这次凶残的袭击只是将临事件的序幕罢了。这帮人走过营地以后,选了紧接1号村北部的一个地方,设立自己的基地。
接着几天,他们每天都侵袭营地——劫夺抢掠,放火杀人。有一次,他们杀了六个马拉维见证人,包括环务监督菲代利·恩达拉纳的妻子。
其他人被掳到这帮人的基地做囚犯。他们特别强征青年男子加入他们的军事运动。很多青年男子从村子逃到马钱巴斯(他们耕种的田地)躲避,家人把食物送去给他们。入侵者征召年轻女子做厨子,后来却进一步强迫她们做“情人”。伊尔达·班泽就曾经有这种遭遇。她坚决抗拒,结果想侵犯她的人把她狠狠毒打一顿,然后丢下她,以为她已死了。幸好她终于康复过来。
武装部队要求居民供应口粮给他们,为他们搬运装备。弟兄觉得这个要求与他们的基督徒中立立场有所抵触,于是毅然拒绝,结果触怒了那帮人。中立和人权在这个跟外界隔绝的世界里根本没有立足之地。在这里,只有拳头和武器才是受人承认的法律。在这段动荡的时期里,差不多死了30个弟兄。其中之一是阿尔贝托·希萨诺。他拒绝给军队任何支持,而且解释说:“我不参与政治,所以才被人从马普托送到这里来。我从前拒绝妥协,现在也不会改变。”(参看约翰福音18:36。)这帮压迫弟兄的人怒不可遏,于是暴跳如雷地把他拖走。希萨诺弟兄知道大祸难逃,于是向其他弟兄道别,信心坚定,慷慨就义。他的遗言是“新世界见”。然后他被人毒打,受了致命的重伤。医疗队的弟兄尽力挽救他,但始终劳而无功。我们的确可以在‘新世界里见’他,因为他虽然面对死亡的威胁,信心却坚定不移。——使徒行传24:15。
从火窑里获救
这种紧张的情势实在令人无法忍受,弟兄不得不做点事去缓和事态。服办委员会于是同长老和服事仆人开会,讨论怎样跟抵抗运动的人对话。可是抵抗运动的人已经发出邀请,叫地区里的人全都到他们的基地去。长老决定赴会,另外还有一大群见证人自愿跟他们同去。两个弟兄受命替全体村民发言。其中一个受委任的发言人是伊萨克·马鲁利。他回家通知妻子,跟她话别。他的妻子知道丈夫可能有危险,就劝他不要去。马鲁利弟兄安慰妻子,问她说:“你以为我们能活到今天,是因为自己机智聪明吗?你以为我们比其他弟兄重要吗?”他的妻子默默同意丈夫的话。他们一起祷告,然后彼此道别。
出席集会的不光是见证人,还有愿意支持武装运动的非见证人。可是当时在场的弟兄差不多有300人,人数比外人为多。这是个激动的集会。人们呼喊政治口号,高唱军歌。有人宣布说:“今天我们要高呼‘国抵万岁’[‘国抵’是‘国民抵抗运动’的简称,目的是要打倒解放阵线政府],直到树摇叶落为止。”弟兄一直保持沉默,于是司令、士兵和非见证人居民渐渐不耐烦了。主持集会的长官把运动的理念解释过后,告诉弟兄上头决心把村子拆掉,要人人散居在田里。然后他让出席集会的人表达意见。弟兄解释他们的中立立场,希望军方谅解他们,准他们不用为军队供应食物,也不用搬运装备。至于离村散居,其实他们已经被迫这样做了。
司令非常不满弟兄的勇敢答复。幸好上帝保佑,长官较为谅解弟兄。他安抚司令,然后打发弟兄平安回家。这样,弟兄得以从他们所说的“火窑”里活着回来。(参看但以理书3:26,27。)可是,平安还是没有保证。几天以后,最叫人震惊的一件惨事发生了。
7号村的屠杀
1984年10月14日星期日,虽然阳光普照,对卡里科来说却是黑暗的一天。那天早上弟兄们举行会众聚会。聚会后有人先到村里收拾剩下来的食物,然后才快点回去田里的新家。一队武装部队没有发出警告就离开基地,向着莫桑比克弟兄所住的7号村进发。他们在5号村的外围捉住一个弟兄,命令他说:“带我们到7号村去;什么才叫战争,你等着瞧吧。”他们到了那个村子,就召集在那里的人,叫他们照自己村子的号数次序围圈而坐。接着审问就开始了。
他们盘问道:“谁打伤我们的穆吉巴[没有武装的哨兵],劫去他的财物?”弟兄不知道那帮人所指的是什么事,于是回答不知道。“好,既然没有人肯讲,我们就拿坐在前面的这个人做样板吧。”接着他们近距离在弟兄的额头上开了一枪。大家都很震惊。刚才的问题重复又重复,每次都有一个人被枪杀。妇人纵然手抱婴孩,也被迫眼巴巴看着别人野蛮地处决自己的丈夫。例如萨洛莫纳姊妹就看着丈夫贝尔纳迪诺死去。连女人也惨遭杀害。莱娅是其中一个遇害的妇人。在此之前,她的丈夫路易·比拉早在利欣加附近的营里,心脏病发死了;所以她的几个孩子现在都成了孤儿。年轻人也不能幸免于难。例如费尔南多·廷巴内就遭了毒手。可是他中枪后仍然向耶和华祷告,还设法鼓励其他弟兄姊妹。
刽子手残暴地处决了10个人以后,彼此起了纷争,这样噩梦才告结束。尼格尼亚弟兄本来会是第11个牺牲者,幸好那帮人吩咐他从“死亡之椅”上起来。他回忆道:“我祷告求耶和华照顾我遗下的家人,因为我的生命完了。然后我站起来,感觉毫不恐惧。直到事后我才觉得胆战心惊。”
侥幸生还的人被迫将村里剩下的房子烧掉。武装分子离开前警告说:“我们的任务本来是要杀你们50个人,不过杀了这10个也够了。你们不准埋葬他们。我们会监视这里。要是不见了一个尸体,就要10个人偿命。”简直是怪诞可怖的命令!
枪声在区内激起了回响,逃脱的人也把消息传开;结果,新的恐慌浪潮席卷各村。在绝望之中,弟兄逃到山林里避难。事件到后来才真相大白。原来有一个被开除的人想参加抵抗运动,于是挑拨武装分子盘问弟兄,结果触发了这场屠杀。这个人还是个贼。他在自己的村里诬陷弟兄,希望讨好抵抗运动的人,博得他们的信任。后来,那帮人发觉自己被人愚弄,于是捉了编造谎话的人,用极残忍野蛮的手段杀死他。
弟兄开始散居各处
全个卡里科圈子都悲伤哀恸、不知所措。长老虽然也悲怆流泪,却尽力安慰有亲人被屠杀的家庭。弟兄觉得不能再留在这个地区了,于是开始散居各处。一群一群的会众寻找远处栖身。有些地点在30公里以外,叫弟兄觉得较为安全一点。另外有些人决定留在田里。所以,服办委员会得做双倍的工作。委员会的成员必须走很多公里的路,探访分布广远的会众,以确保弟兄保持团结、羊群的身体灵性都安全。
津巴布韦分社收到消息,知道弟兄身陷困境,际遇悲惨,于是安排分社办事处的成员探访弟兄,建立他们。分社也咨询布洛克林治理机构的意见,商量怎样向米兰热营里的弟兄供应食物、衣服、医药。治理机构深深关注弟兄的福利,于是指示分社动用一切可用的物资照顾弟兄的需要。治理机构也表示,如果弟兄离开米兰热区看来是明智之举,分社就该安排弟兄回乡。看来这的确是明智之举。
大约1985年年初,服办委员会的成员照每年的惯例离开米兰热,跟治理机构派出的带务监督会面。当时从布洛克林来访的是唐·亚当斯。服办委员会参加带务监督举行的会议,一起出席的还有赞比亚和津巴布韦的分社委员会。服办委员会表示,他们很担心卡里科圈子的情形。弟兄于是劝他们考虑一下,留在卡里科是不是明智的做法。弟兄请他们注意箴言22:3的圣经原则:“通达人见祸藏躲。”他们谨记着这一点,起程回营。
去还是留?怎样离开?到哪里去?
弟兄立刻把劝告传达给各群会众。有些人马上采取行动。若昂·若泽就是其中之一。后来这个独身的弟兄在赞比亚和莫桑比克,有分从事分社的建筑工程。他跟其他人一起越过边界,取道马拉维到达赞比亚,路上没有遇到重大难题。
对其他人来说,情形可没有那么容易。很多家庭要顾虑年幼的孩子。抵抗运动的人终日监视道路,谁经过就袭击谁。马拉维边境是另一个挑战,因为当地仍然鄙视并追捕耶和华见证人。马拉维弟兄所冒的风险就更大了。所以,有些问题叫人不知如何是好:他们怎样离开呢?到哪里去呢?他们多年来住在丛林里,没有任何证件,怎能越过边境呢?服办委员会成员的答复是:“我们也不知道。”当时他们正跟所有长老开会,气氛极为紧张。他们强调说:“有一件事是肯定的——我们一定要疏散。”他们总结说:“人人各自祷告,定下计划,然后采取行动。”——参看历代志下20:12。
接着几个月,这件事成了聚会的主题。大多数的长老赞成离开,而且鼓励弟兄贯彻实行提议。也有些人决定留下来。最后,散布各处的弟兄终于开始各自出逃。尝试回家的马拉维弟兄因为老问题再被拒于边界以外,于是只好回头。这给决定离开的人泼了冷水,宁愿留下来的人却振振有辞了。后来军方“邀请”他们出席另一个在军事基地举行的“重要集会”。对大多数人来说,这成了去留的决定因素。
集体出逃
1985年9月13日,就在集会举行以前两天,服办委员会剩下的三位成员——穆腾巴、马托拉、希科莫弟兄——再次聚集起来。对于军方的“邀请”,他们应该建议弟兄们怎样做呢?这个会议举行了整个晚上。他们经过多次祷告、深思熟虑之后终于决定:“我们一定要在明天晚上逃走。”他们马上尽力把决定传开去,并且通知弟兄集合的时间和地点。同意离开的会众按时抵达集合地点。这是服办委员会在营里的最后一次行动。
弟兄祷告以后,按照计划在晚上八时半开始出逃。他们出逃的事十分秘密,士兵和“叛徒”全不知情。要是被人发觉,就大祸临头了。在黑夜掩护下,每群会众有15分钟时间离开,每个家庭有2分钟。全部人排成长长的一列,在丛林里悄悄地蜿蜒行进。谁也不知道破晓的时候,在马拉维的边界会有什么事发生,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能不能到达边境。服办委员会的属灵牧人一直等到最后才离开。当时已经是凌晨一时了。——使徒行传20:28。
马托拉两天以来昼夜赶路,不眠不休。他步行了差不多40公里以后,实在疲倦得没法支持了,于是在小径旁一面打盹,一面等待最后一个老人家经过。他的“侄子”埃内斯托·穆尚加从队伍前头跑来报喜信。马托拉当时高兴得怎么样,我们可想而知。穆尚加说:“‘大叔’,马拉维肯收留弟兄啦!”马托拉惊叹道:“这就是耶和华打开出路的明证;因为前头别无出路,就好像红海一样。”——出埃及记14:21,22;参看诗篇31:21-24。
接着几个月,他们在马拉维和赞比亚的情形,就好像住在难民营里一样。后来他们回到莫桑比克,再返回原来居住的城市。可是留在卡里科的人有什么遭遇呢?
留下来的人
出逃以前,服办委员会的决定来不及传遍分布广远的会众。有些个别分子虽然听见宣布,却决定留下来,出席军事基地的集会。马沙克尼会众和其他会众虽然没有听见宣布,已决定要逃。这些弟兄出席集会以前,已经安排好家人逃走。约莫有500个弟兄出席集会。集会简短扼要,直截了当。司令说:“我们的上级决定,所有在这里的人都要到我们的总基地去。路途相当遥远。你们要在那里逗留三个月。”旅程马上开始。
本来决定逃走的弟兄趁着士兵疏于防范,悄悄地溜掉,跟家人会合,然后用尽方法逃向马拉维的边境。其他人不得不屈从于武装分子的命令,或者由于苦无逃走的机会,只好起程朝着西南进发,到莫龙巴拉镇的基地去。几天以后,他们一到达基地,军方就再施压力,要他们支持抵抗运动。弟兄断然拒绝,结果饱受酷刑和毒打。其间至少有一个弟兄丧生。三个月以后,他们终于都获准回家。
很多人继续住在卡里科区,完全受抵抗运动所控制。接着七年,这些弟兄跟耶和华组织的其余部分隔绝。他们的人数可不少,差不多有40群会众。他们能在灵性上历劫犹生吗?他们对上帝的爱坚贞不渝,足以叫他们不向绝望屈服吗?稍后我们再谈他们。
马拉维和赞比亚的难民营
不是每一个从卡里科逃出来的人,马拉维都乐意收留。马沙克尼会众越过了边界,于是休息一会儿。不料马拉维的警察发现他们,命令他们回去。弟兄向警察求情,解释他们所住的地区发生战争,他们是来逃避战祸的。警察却漠不关心。看来他们已别无选择,走投无路,有人喊道:“弟兄们,我们哭吧!”他们果然这样做。他们放声大哭,哭声引起了周围的居民的注意。警察觉得很尴尬,于是请求他们停止。有一个姊妹恳求道:“至少让我们弄点食物给孩子吃吧。”警察答应她,说他们很快就会回来。幸好警察并没有回来。稍后,当局有人来帮助见证人,给他们食物,带领他们到难民营。其余的弟兄都在难民营里。
莫桑比克的耶和华见证人挤满了马拉维的各个难民营。马拉维政府把他们视为战争难民,收留他们。难民营是露天的,弟兄饱受风吹雨打。幸好国际红十字会提供协助,带来赈济物资,稍减弟兄的苦境困厄。有些弟兄继续前往赞比亚,当局带领他们到其他难民营去。治理机构在马拉维设立了国家委员会,并且批准给予弟兄经济援助。马托拉和穆腾巴现在跟委员会的成员一起工作,在难民营里搜寻莫桑比克的弟兄,给他们属灵安慰和物质帮助。
1986年1月12日,治理机构成员A.D.史劳德给予弟兄属灵的鼓励,并且转达了治理机构温暖亲切的爱心。虽然他不能亲自进营,他在赞比亚发表的演讲却翻成支周华语,录音后送到莫桑比克弟兄所住的营里。
当局逐渐帮助难民迁到莫桑比克。对很多人来说,下一站是太特省的莫阿蒂泽镇。在莫桑比克,政府渐渐改变了对耶和华见证人的态度,但不是所有地方官员都显出这种改变。
回到莫桑比克
一批一批的弟兄慢慢挤满太特市东面的小镇。那里有一些废置的火车车厢,本来用做公共厕所;现在当局把弟兄安置在这些车厢里。车厢经过清洁以后,有很多在1986年3月24日用来举行纪念基督死亡的聚会。
从莫桑比克各地来的弟兄在那里等了很多个月,不知道当局怎样把他们运回原居地。这样等候叫弟兄吃了不少苦。弟兄设法找点工作来做,希望有助于维持自己的生活,或者储点钱买飞机票,但是不大成功。由于战争的关系,从陆路回家是不可能的。并不是所有地方当局都对他们宽大为怀,有些仍旧强迫他们喊叫政治口号。对于这种要求,弟兄勇敢地答道:“我们被人送去卡里科,就是因为这个问题。在那里,我们已经服了刑期,还被人撇下不顾,饱受武装分子欺负凌辱。现在我们靠自己的方法逃了出来,你们还想要我们怎么样?”当局听见这样的回答就不再难为弟兄了。可是他们继续骚扰监禁年轻人,企图征召他们加入政府军,平定区内的武装叛乱。很多年轻弟兄用尽一切巧计逃走,躲藏起来。
马拉维的委员会决定派穆腾巴到太特省去,援助当地的弟兄。穆腾巴抵达莫阿蒂泽镇的时候,当局要检查他的行李。弟兄刚刚来得及取去他所带来的书刊。警察搜查他的行李袋,发现了什么呢?穆腾巴说:“只有一些破旧衣服。”警察大失所望,问道:“就只有这些东西吗?”不错,就只有这些东西。这个在营里身负重责的人,所带的行李就只有这些罢了。他跟所有人一样,回来的时候已经一无所有。老实说,当时弟兄的外表的确落泊不堪——肮脏邋遢、衣衫褴褛、饥肠辘辘,而且显然饱受虐待。受灵示的圣经曾经描述上帝在古代很多仆人的遭遇;这些话正好用来形容我们的弟兄:“他们……披着绵羊山羊的皮颠沛流离,处匮乏,……被虐待;世界根本配不上他们。他们在荒漠、……洞窟、地穴,漂泊无定。”——希伯来书11:37,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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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桑比克1996耶和华见证人年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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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141页的图片]
在卡里科难民营,弟兄(1)砍柴、(2)踩泥造砖,(3)姊妹挑水。(4)他们想出办法举行大会。(5)沙维·登戈、(6)菲腊·马托拉、(7)弗朗西科·钟古扎担任环务监督,负责提供属灵督导。(8)马拉维裔弟兄兴建的王国聚会所到现在还派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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