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上之謎——叢林黑人的壁畫
《儆醒!》雜誌駐南非通訊員報導
對一個美術愛好者說來,參觀畫廊通常是賞心樂事。可是即使在大城市裡,畫廊也是稀少和疏落的。但南非卻能以實際上有數百處古代畫廊自豪。它們既引人入勝,並使無數的美術家、考古學家和遊客趨之若鶩。
我們所說的是叢林黑人的石壁畫。當遊客們驚異地看到石壁上所繪的人物和動物時,他們不禁自問:畫家僅是在此塗鴉,抑或企圖傳達信息?同時,這裡只有些離海數百哩的潺潺溪流,畫家如何和為何能繪出差不多完全形似的海豚呢?
尋求答案
為了尋求這些問題的答案以及「鑑於這些壁畫注定會消失」,一隊隊的考古學家和美術家,例如來自德國,由多位美術家和考古學家組成的佛羅賓尼斯探險隊、來自澳洲的哈路披格均日以繼夜地盡量摹臨和記錄這些畫。法國考古學家貝魯爾是世界知名的研究者之一,他研究過歐洲的原始繪畫,特別是西班牙和法國的原始繪畫之後,就把注意力轉移到非洲叢林黑人畫家的作品之上。研究家發現非洲野外也和他們從前研究過的任何地方一般,充滿未經解答的問題。找尋這些難題的解決方法使他們全神貫注地研究,在有些例子上,研究家甚至永不回家。解答石上之謎成了他們的主要研究課題和一生工作。
另一方面,尋求這些問題的答案使許多考古學家去到附近的圖書館查考。在圖書館裡可以檢討專家們的理論和發現而無須翻山越嶺、爬入岩洞或穿越叢林和砂地去找尋古代的美術作品。
人類的自我表現慾
壁畫曾被描述為所謂「石器時代」的混合語言——假定為沒有文字時用以傳達思想、意見甚至宗教信仰的工具。差不多每個國家均有自己的考古學場所,證明人類有天賦慾望,從遠古時代即以美術作自我表現,或以某種方式記錄自己生平和日常活動。這些古代記錄的範圍從埃及古墳中發現的複雜銘刻至歐洲、美洲和非洲各地洞穴中的原始壁畫不等。
古代壁畫的世界最大集中地是在非洲的三比西河以南。歐洲的壁畫藏在洞穴深處,需要燈光才看得到,但南非洲的壁畫卻是在有陽光透入的岩穴中,差不多任何畫面均有些少保護的上蓋。南非已有2,000多個壁畫場所為人所知,此外在羅得西亞、波斯雲拿、斯威士蘭和西南非洲等地也有壁畫。在南非德拉肯斯伯格山脈的尼第馬峽谷中,有16處場所繪有3,000圖畫。這表示峽谷中隱藏的岩穴在一段頗長時期曾是叢林黑人的家。它使畫家們有充分時間在內部裝飾方面發揮天才,有些壁畫的面積極大,描繪著大批動物和人物。
畫家們是誰?
畫家們的正確身分雖然仍是辯論題材,但作品卻通常以叢林黑人壁畫為人所知。原始的叢林黑人曾一度是南非的唯一居民,他們先於多個世紀之後移居南非的準黑人。叢林黑人身材矮小,膚色帶黃。由於頭顱的形狀相似,他們曾被認為與從埃及至好望角一帶發現的小黑人頭顱相同。叢林黑人最顯著的身體特徵是男女的臀部均特別肥大。
鑑定為公元1150年左右之物的一項古代阿拉伯碑文描述南非的原始居民,並聲稱他們的「說話好像吹口哨」。這可能是指他們的言語佶屈聱牙,這是初期準黑人移民與叢林小黑人混合的語音,今日有許多黑人部落還存留著這種語音。
儘管語音絕不尋常,叢林黑人在石壁畫上表明他們富於觀察力和幽默感,他們在老練方面比研究家所知為多。可是,這些小黑人的生活很簡單。除了用弓箭狩獵之外,他們的食物包括種子、漿果、植物根、昆蟲和爬蟲。既是遊牧民族,他們遂住在洞穴和峭壁的蔭下。他們就在那些原始的家中作出精緻的壁畫來記錄他們的生活方式。早期的英國研究家史托爾首先認出這些美術作品乃是南非歷史的最初幾頁。
壁畫說些什麼?
與歐洲壁畫集中於狩獵方面不同地,非洲美術家表明對人有極大興趣,並且紀錄人的日常活動——有悲劇、有幽默。叢林黑人從事狩獵、打漁、舞蹈和玩奏原始樂器。他們舉行宗教儀式,不錯,他們也醉酒。美術家雖然對動物和昆蟲的生活有敏銳的觀察力,但更擅長於描畫人的活動。狩獵場面屢見不鮮,因為找尋食物會花去家中男子的大部分工作日。畫中的婦女通常手持掘穴棒作覓食之用。偶然也有婦女跳舞的場面。
美術家有時採取輕快的題材,例如有一張畫面表明一個得意洋洋的獵人,盡量伸開兩臂作表示勝利狀,並把當日所獲——三頭已死的雄鹿獻給他的胖妻。另一幅畫描繪一個成功的獵人,以刀切開一頭死了的大羚羊的柔軟下腹。獵人的足趾捲曲作期待狀,他饑餓到口中流涎!
悲劇有時成為壁畫的「頭條新聞」。在羅得西亞馬多普斯發現的一幅畫表明一名獵獅者的不幸結果,戰敗的獵人的一隻手臂擺在形狀可怕的雌獅之前。另一幅畫描述凶殺事件。死者頭顱被人用石頭擊碎,另一仇敵向被害者放箭。我們納罕,畫家是攻擊者之一抑或僅是「石畫記者」記錄當日的事件呢?還有一個久懸的疑問,描繪這些場面至今已經過多少年呢?
年代鑑定的困難
阻礙鑑定正確年代的許多難題之一是事實上沒有一處壁畫是有可供鑑定年代的附著物覆蓋的。此外,有些畫已被其他的畫蓋住,照那些原始的繪畫工具看來,時間的距離已達數千年。丹寧格博士把尼第馬的一處壁畫鑑定為最早年代之物,出於公元1150年前後200以內,或葡萄牙航海家伽馬環行好望角之前350年。在後來的畫中出現船、馬和蓬車,可以鑑定為17和18世紀,白人移居以後之物。
可是,據有些人的意見,那時的繪畫風格和技術已經退步。南非畫家巴第斯在《岩石美術家》一書中論及短縮法和遠近法的繪畫技術說:「文藝復興時代,尤西魯在意大利是唯一再發現和再發明[叢林黑人]久已擁有的繪畫技術。」巴第斯認為最初期叢林黑人畫家所發展的技術先於埃及王朝的僵硬技術許多年。他說,「岩石雕刻家和畫家在金字塔建造之前已在非洲工作。」
與古代文明有關連嗎?
不論與埃及原始美術是否有古代關連,歐洲的岩石美術和南非的石壁畫仍然是另一個謎。但有些叢林黑人的畫卻似乎有證據表明與北非和中東有關。
在特蘭斯瓦爾東北的馬加伯格山發現的畫中場面構成了時間和地點方面的難題。畫面出現的是宮廷景象,其中五個人物具有歐洲人的風采,身穿白色長袍,頭戴三重冠和頭巾。他們對一位貴人獻上像貢物的禮物,貴人的型式已模糊不清,他們對之作躬身為禮狀。這幾位高官看樣子是波斯人,但既然伊斯蘭教禁止描繪人物,畫中可能是伊斯蘭時代之前的景象。由於壁畫現場是離開最近的印度海岸也有480公里(298哩)之遙,因此問題是,未開化的叢林黑人在什麼時候看到這麼文明的宮廷景象,而且與來自遙遠地方、不同文化的人物有關呢?
達特教授在哈路披格所著的《尼第馬》一書的序文中論到在附近發現的同樣壁畫,其中繪著頭戴三重冠的另一人物,很像神話中的雷神宙斯。據傳奇所載,宙斯化身成白色公牛,把美女尤蘿芭馱在背上帶往克里特島。令人驚異地,非洲傳奇也說到有一位少婦騎在公牛背上被帶走。
叢林黑人對龍和雨神的聯想也是另一個謎,因為這很像最初期巴比倫對龍女提阿密的觀念。中國對龍也有同樣的觀念。這與非洲畫家所繪,一條吞雲吐霧的有角飛龍在興雷作雨極其相似。
技術和畫材的使用
壁畫不論經過多少時間,畫家所用的保存方法也耐人尋味。畫家並沒有特意把畫放在人手觸不到或風雨不侵的地方。可是,在大多數例子上,它們仍是色彩鮮明和輪廓清楚可見的。
作畫的顏色是採自土中的顏料、炭(燒骨所得)、氧化鐵、石灰和白堊以及紅色和黃色緒石的。這些顏料與脂肪、獸血、鳥蛋、植物所產的乳液和樹脂混合使用。畫家用羽毛、骨、棒或毛髮作筆。裝載顏料所用的是中空的骨或小角,有些考古學場地也發現石板調色盤。
最後的叢林黑人畫家
十九世紀下半葉,英國研究家史托爾提及有兩個叢林黑人畫家,他們把裝顏料的小角掛在腰帶上。一位年紀老邁的朱盧人記得大約在1888年他的童年時,叢林黑人住在山洞中,那時他們仍然繪畫。
可是這些像他們所畫的飛鳥一般自由的叢林小黑人,雖曾以多個世紀時間在非洲流浪,但卻不像他們的畫一般能渡過非洲的環境改變。在上個世紀,南非洲愈來愈多黑人移民,例如朱盧人,以及荷蘭和英國的移居者,叢林黑人遂被迫深入山區。很不幸地,他們逃走時把移民的牛羊擄走。他們因此打了敗仗,因為在驅趕牛羊進入山寨時為黑人和白人跟蹤追殺。今日仍有數千叢林黑人在西南非洲和波斯雲拿沙漠地區過著簡單的遊牧生活;但他們的繪畫日子已成過去了。
消逝中的岩石記錄
石壁畫飽受風雨侵凌以及牧人和露營者的火煙薰蝕,於是數目迅速減少。據報有些早期移民以畫中動物作為步槍和手槍的射擊靶子。上個世紀有數百壁畫被鑿毀和運往歐洲博物館。有時,善意的熱心人用堊筆在畫上描繪、用鉛筆重畫輪廓或用水沖洗以期拍攝「更佳」的照片。
這一切因素促使美術愛好者和考古學家在國會和政府法律支持下採取必需的行動去保全最後的叢林黑人壁畫。可是,這些原始而富於天才的傑作在非洲歷史上仍然是迷人的寶貴記錄。它們同時對於渴欲解開那引人入勝的非洲岩石之謎的人提出挑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