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皇的節育禁令引起反對
許多年來天主教徒一直期待教會對節育問題有所決定。羅馬天主教的神學家和信徒都差不多一致贊成加以改革。甚至奉教皇之命研究這個問題的委員會亦提議放寬傳統的避孕禁命。因此有一位天主教教士推測說:「教皇怎可能獨違眾議呢?」
可是他卻真的這樣行!在前年七月頒發的「人命」通諭中,他再次強調在天主教徒當中,「每個結了婚的人必須奉行傳種接代的天職」,他毫不含糊地解釋羅馬天主教的官方意見說:「每一種造成不能繁殖的行為,無論是夫婦行為的事先準備或善後工作,抑或在自然後果的發展當中所作的計劃,不論是作為目的或手段,都必須禁絕。」
信徒的反應
各處的天主教教徒均大為震驚。他們發生的反應是憤怒,驚詫和傷心。有些甚至沮喪到流下淚來。英國若干顯要的羅馬天主教徒呼籲訂出一日全國「為一切因目前危機而受苦的人」禱告。
其他許多天主教徒則大為憤怒。「教皇是誰,竟敢闖進我的寢室來?底特律一位天主教的母親質問道。「在我看來這是一件憑各人良心決定的事。」一位擁有四個兒女的法國人斷然說:「我認為教皇是不對的。我絕不理會教皇的禁令。」可是,芝加哥的另一位信徒卻評論說:「這是個命令。還有什麼可說呢?」
可是,看來大多數的天主教徒都會將教皇的禁令置之不理。近幾年來,當節育問題引起了激烈爭論之際,意見調查透露美國天主教徒運用節育工具的百份率已增加到百份之60至70的程度。這些人已經在自己心裡定下了主意,即使教皇再次申述避孕是犯罪的,這也未必能夠影響他們的決定。
芝加哥羅耀拉大學的教士羅拔·霍士有力地將這點表露出來。「教皇似乎對千千萬萬的人說,『你們犯罪了』。」可是霍士評論說:「他們卻答道,『犯罪又怎樣?』」天主教徒對禁令的普遍蔑視從洛杉磯信徒協會800名會員的聯合宣言可見一斑,這個宣言聲稱:「我們不僅拒絕教皇的節育禁令,而且要求一切成熟的天主教徒如此行。」
許多國別的天主教徒的確這樣行,從一位羅馬天主教醫生於前年八月十九日在《紐約時報》發表的信可以見之。他寫道:「通諭發出之後,我連續訪問了二十三位天主教母親,在素來採用人工節育方法的二十位母親中,十九位說她們會仍然繼續使用。」他繼續指出:「與教皇的意見正相反,沒有一位母親認為節育是可恥的。」
值得注意的是:天主教的著名醫藥界人士也起而強烈反對教皇的通諭。荷蘭天主教醫師協會主席西雅士醫生譏諷教皇認為避孕會鼓勵人對配偶不忠的聲稱。在羅馬,意大利天主教醫師協會的祕書嘉比利奧教授呼召所有醫生反對這項禁令。他說禁令含有「無可理喻及無法解決的矛盾。」
因此雖然教皇再次強調天主教徒應該將避孕視為嚴重的罪,大多數的信徒卻顯然認為他是錯誤的。正如天主教發行的一《交流》雜誌的編輯肯寧評論說:「普世的天主教徒具有足夠的信心說天主教會的節育禁令是錯誤的,可是教皇卻顯然沒有。」
輿論的反對
批評得更劇烈的是世俗的輿論。它們幾乎一致反對教皇的禁令。《紐約時報》稱之為「只能加強戰爭與貧窮兩大罪惡的一項通諭。」《倫敦標準晚報》將禁令斥為「本世紀最消極和最惹起爭論的危險教義。」香港的《德臣西報》則說:「這是多麼落伍的思想。在一個面對人口爆炸的世界中,這是一個多麼不幸的宣言。」
尤其犯了眾怒的是教皇在通諭中呼籲政治的支持,並敦促世界的統治者說:「又要讓大部份的民眾墮落;不可讓與自然和天主的律法相反的行為藉著合法的手段侵入基本的家庭單位中。」可是,正如一位評論家指出,「教皇無權」以個人的意見左右世上的統治者。這其賣是一項干預政治的行動。
教士的立場
教皇顯然預料他的主張會遭遇反對,因此在這長達7,500字的通諭的結論中他對教士們呼籲說:「你們的第一件工作……便是對夫婦們毫不含糊地講明教會的教訓。可是在你們的傳教工作中,首先要以身作則,忠誠地在內心和外表上都服從教會的權威……在道德和教條方面,一切都唯教會的馬首是瞻而在言論上保持一致。」
可是教皇卻未意料到他會在這方面大受打擊。因為教士們不但沒有服從,反而發出最大膽的異議。其中許多甚至慫恿教友起來反對。「一種可喜的現象是受過教育的天主教徒都不理會這項宣言』,著名的耶穌會哲學家羅拔·約亞安說。聖母院大學一位國際知名的荷蘭神學家范·特·瑪克則敦促天主教徒「只管做」他們認為對的事好了。「他說教皇通諭徒令教會的教導權威「變成可笑而已。」
教皇宣言發出之後不久,有一大群人聚集在紐約科咸大學聆聽一些兼任大學教授的教士譴責這項禁令。「許多夫婦都有理由運用人工的節育方法」,神學院教授米希芬對聽眾說。「我不能承認[教皇]的這種教訓是正確的,我的大部份同事和多數45歲以下的天主教徒——甚至許多超過這年齡的,——也都不以為然。」說到這裡,包括300名教士修女在內的聽眾一致熱烈鼓掌。
耶穌會的哲學家克拉克的話也贏得熱烈的喝采。「你不是以教皇的身份對我們說話」,他說。「我們不能聽從你。我們要求你不要以這種方式向我們說話。」
通諭頒發後的四日之內,有172位神學家共同簽署一項措辭強烈的聲明拒絕接受教皇的禁令——三個星期後簽署的人數更增至450人。宣言的一部份說:「因此,身為羅馬天主教的神學家,同時體會到自己的責任和缺陷,我們認為夫婦應該有權憑良心決定在若干環境之下使用人工的避孕方法是可以而且是必需的,這樣才能保存婚姻的價值與神聖。」
簽署宣言的人士包括羅馬阿豐索安那研究院的班納·夏寧,他被形容為「天主教首要的道德神學家。」同時,北美洲傑出的神學家之一,加拿大多倫多的格力哥里·伯音,宣稱:「教皇保祿對節育的意見並不是一個信條。」著名的瑞士神學家漢士·孔格則說通諭不但表明教皇並不是萬無謬誤的,同時表明他犯了錯誤。
一處復一處地,教士們公開發表與神學家上述一致的意見。例如在美國俄克拉荷馬州吐沙城的教區中,有六十四名教士簽署一項反對宣言,在紐華克的大主教管區也有二十四名教士同樣行。一本天主教雜誌,《共同幸福》,在前年八月九日評論這件事說:
「全世界的教士們都有責任在這些難題上向夫婦們提出建議和訓導,可是教士們卻愈來愈覺得無法在良心上追隨教皇的意見,這種意見甚至不鼓勵人使用週期性的自然節育法,更不用說人工節育法。最近華盛頓教士協會的142名教士所提出的異議可以為證,他們公開通知主教說他們無法支持教皇反對節育的強硬立場。老實說,一個人若考慮一下今日神學界的意見,他又怎樣忠實地獲得不同的結論呢?
雖然大主教和主教們,由於與教皇的特別關係,幾乎一致地支持教皇的決定,其中卻不無例外。例如在荷蘭,大主教巴納·亞法蘭及其同僚告訴教士們,通諭僅是許多需要衡量的因素之一而已。事實上,但波殊的主教伯里辛坦白地說,「以個人的意見而言,我對通諭並不同意。」
在波的摩爾,約瑟·加利格辭去他的閣下名銜,由於此名銜象徵教皇與教士之間的特別關係。他解釋說:「我決意辭去這個銜頭,不是由於憤怒而僅是為了忠實……對於一個受命代表教會,而又發覺自己未能與教會同意的人所面臨的忠實選擇,我現在必須加以考慮。」
教會的危機
這個問題的確在天主教會裡惹起了極大的騷動。教皇的權威從未像近來一般受到如此嚴重的挑戰。人們提出的異議也從未試過像現今這麼露骨和大膽。嚴重的衝突已經爆發了。
當倫敦郊外聖西西里亞教堂的教士保羅·威爾因發言抨擊禁令而被停職時,教區的許多會眾舉行示威以表支持。隨即有人在教堂的石階上舉行反示威。不久「偽君子」和「叛徒」的喊聲大起。爭辯愈來愈劇烈而最終以武力相向。
難怪《福哉馬利亞》的編輯寫道:「僅在禁止節育的通諭發出之後幾天,我們已可以清楚看出這項文獻必然會在教會內引起一場真正的危機。……看來通諭會使許多人決定離開天主教會,有些人則決定辭去教士之職。」
為了強調危機的嚴重性,天主教的定期刊物《美國》將這種情形比作越戰,並解釋說:「現在教皇與[美國]總統均不得不執行一項受到屬下群眾中大受尊重的分子所反對的政策。……戰爭和節育這兩個使人極其痛苦的問題,個別地成為總統與教皇介身其中的爭論核心。」
天主教會怎樣處理這個危機呢?有些天主教徒認為教會不應該容忍教徒不服從教皇。例如天主教《勝利》雜誌的編輯說:「凡是拒絕接受及不願忠心執行教皇保祿禁止節育的通諭的教士都應脫離教會。」可是,如果他們當真這樣行,羅馬天主教會便可能失去大批,甚至大部份,的教士了!
教會對持異議者的處置嚴厲到什麼程度現在我們尚未知道。目前僅有幾名教士因此被停職。正如上述,其中之一引起了強烈的抗議、示威和甚至暴亂的後果。因此,為了避免更多同樣事件發生,觀察家相信以一般而論,教會會對持異議者採取容忍的態度。
何以要禁止?
何以教皇要發出如此不受歡迎的一個禁令呢?一個重要的理由無疑是前任的幾位教皇都禁止節育。差不多四十年前,教皇庇護士十一世在一項官方公佈中斷言:「凡是膽敢運用[人工節育]的人都犯了大罪。」既然教皇庇護士十一世的話被天主教的若干神學權威視為萬無謬誤的宣布,教皇保祿自然不想出爾反爾,以致令人對教皇萬無謬論的主張發生懷疑。
可是,他選擇重申節育的禁令卻結果使千千萬萬的教徒,包括數以千計的教士在內,對教會大起反感。這同時使教皇的權威受到前所未有的反對。
由於教會內部所發生的衝突與騷動,許多心地忠實的天主教徒都深感不安。他們可以清楚地看得出聖經所說應該存在於真正的基督徒組織中的那種團結並不存在於天主教會中。——哥林多前書1:10。